这本书,让我这个拖延症患者重获自由

柳白猿 开智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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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拖延症患者吗?你用什么方法克服拖延?阅读下文,开智校友柳白猿,与你分享他如何借助欧文·亚隆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把自己从拖延症中拯救出来的,希望对你也有帮助~

作者丨柳白猿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火烈鳥Flamingo」已获原作者授权

开智学堂(http://www.OpenMindClu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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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癫狂的拖延症患者,总在拖延真正重要的事。将我从拖延症中拯救出来的,不是时间管理专家,而是心理治疗师欧文·亚隆,以及他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

如果你已经受够了总是拖延、无从开始的生活,希望这篇读书笔记可以帮到你。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打开手机飞行模式,放慢目光。就像欧文面对病人时,用一个灵魂去体验另一个灵魂。

什么是自由?

为什么面对同一类苦难,有人成了斯多葛派哲学家、有人成了苦行僧、有人成了祥林嫂?

因为我们生而自由,而自由意味着,我们可以随心而动,也必须承担每一个行动、每一个念头的责任。

当你慢下来,你会发现:我们构建了自己和自己的世界,也为此负责。比如你潜入海底,无比愉悦地欣赏海底世界时,生活在水中的动物们却不会和你一样想,珊瑚礁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鲦鱼不知道自己会发光,黑色刺海胆不知道自己多丑陋。创造和选择了愉悦的人,是你。

无论面对日常生活还是重大决策,都是你在创造自己的感受。

正因如此,海德格尔把个体称呼为「此在」,他永远在强调人类存在的双重性:个体在「那里」,同时,个体也构建了「什么是那里」。

我们建构了自身和世界,也为这种建构负有责任。

与日常经验相反的是,人类并不是进入(和离开)一个拥有内在设计、高度结构化的宇宙。实际上,个体对他自己的世界、生活设计、选择以及行为负有全部责任——也就是说,个体是自己世界的创造者。

当你责怪身边每个人都在伤害你时,你却意识到:是你选择了让他们伤害你——你生命中所有的痛苦竟是你的自由带来的,你会如何面对「自由」这个真相?

一位留学生在国外拼搏,听闻家人去世,悲痛万分,人们安慰道:「世事无常,家人去世并非你的责任。即便你在家,你也无法改变这一结果。」

但存在主义者萨特会指出:「你对家人的去世负有责任,是你选择了追求理想,是你放弃了陪在家人身边。」

年岁越长,我们对责任理解越深:工作的责任、婚姻的责任、养育的责任、赡老的责任。我们可以选择逃避,因为我们拥有选择的自由。

但是人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逃避责任的危害,以及为什么人会逃避责任

答案在于:控制点理论。这个理论指出,人有两种归因倾向,内控和外控:

  • 内控者:倾向于接纳责任,相信自己能够对事情的发展与结果进行控制,控制点在个体内部;
  • 外控者:倾向于逃避责任,相信命运和机遇等因素决定了自己的状况,认为个人努力无济于事,控制点在个体外部。

外控者比内控者更难获得满足感;较大的情绪困扰;更为紧张、焦虑、不友善、混乱,成就更低,政治上不积极,更容易接受暗示;想象力更差,更容易有挫折感,也更常忧虑。

现在我们知道了,逃避责任的原因在于我们变成了外控者,也知道了逃避责任的危害,那么逃避责任的行为模式是如何形成的呢?

我们通过典型的外控者「抑郁症患者」来分析这个过程。抑郁的起因通常是顽固的家庭、腐败的社会、心怀恶意的团体。在这些因素之下,人会产生「习得性无助」。我曾抑郁过,所以非常理解这种体验。

「习得性无助」是由于人在生命早期学到,无论什么结果(奖赏或惩罚),都是自己不能控制的。一个人若是认为自己的行为和结果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不但会停止以有效的方式行动,更会开始表现出抑郁症状。

由此可知,逃避责任是成长过程中恶劣环境带来的后果

假如我们不幸因为成长环成为外控者,我们要如何帮助自己「从逃避责任的行为模式中解脱出来」?

首先我们要分清责任的类别,哪些是「群体责任」(比如遇见糟糕的学校、领导或老师),哪些是「内在责任」(是否行动起来,逃离恶劣环境)。

我们想要转变,就必须脱离伤害自己的环境,成为一个寻找新环境、甚至塑造新环境的内控者。

为了下此决心,我们需要觉察一些事实:

  • 生命有时是不公正的;
  • 人生终究难以逃避某些痛苦,也无法逃避死亡;
  • 我和别人无论如何亲近,终究仍要孤独面对生命;
  • 直面生和死的基本问题,更诚实地生活,较少陷入琐碎的事务中;
  • 学会无论从别人那里得到多少支持和指导,必须承担自己生活的最终责任。

(需要注意的是,内控者和外控者的治疗方式是相反的。外控者更喜欢指导性强、行为主义取向的导师;内控者更喜欢非指导性、分析取向的治疗师。

图片图片来源 Pixabay

内疚:英雄不为人知的一面

英雄多有两面,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是内疚。金庸笔下的帮主乔峰,和 J·K·罗琳笔下的校长邓布利多,都是天赋奇才、盖世英雄,他们另一个共同点是:都因为自己的执念,害死了心爱之人。

乔峰沉迷复仇,害死爱人,从帮派英雄变成国家英雄;邓布利多沉迷权利,害死妹妹,原本只在乎一己之利的他,以拯救整个魔法世界来赎罪。

英雄需要内疚,我们也需要。

我们觉察到责任之后,内疚会不请自来。内疚也有负责的意思,内疚者认为自己是某件事的促进者、执行者,甚至是起始原因。所以负疚感的强烈程度,等同于人对自身、对于自身世界的责任感。

内疚并非坏事,因为内疚的原因是听到「良心的呼唤」(让人直面自己的呼唤)时,发现自己没有实现「真实的自己」。奥托·兰克表达过这样一个观点:

当我们限制自己不去经历很激烈很敏锐的生活,也不实现自己的潜能时,我们为自己未被运用、没有活过的生命感到内疚。

所以罗洛·梅将内疚描述为「一种积极的、建设性的感情…是对于已实现和应实现的事物之间差异的觉知。」因此存在的内疚(以及焦虑)是符合心理健康的,甚至可以说是心理健康的必要条件。

(需要指出的是,内疚通常有两种:神经症内疚和真正的内疚。前者来自于想象中对他人的侵犯,后者来自于对他人真正的侵犯。前者可以靠自己实现态度转变,后者只能通过弥补自己给他人造成的伤害来治疗。)

愿望和意志

我们已经有了觉察,有了内疚,现在还需要愿望和意志。

罗洛·梅对愿望的定义是:在想象中体验某种行为或状态的可能性。

意志则被叔本华看作是生命力——一种非理性的力量,一种盲目努力的力量,其运作没有目的或计划;尼采在权利意志中,把意志等同于权利和名利:「意志就是发号施令,意志的本质就是支配的思想」。

我们通过意志把自己投入未来,愿望则是这个过程的起点

我们一定要记住愿望和意志的区别和联系是:

「愿望」为「意志」提供了温暖、内容、想象力、兴味、新鲜感和丰富度。「意志」使「愿望」得到自主和成熟。没有「愿望」,意志就失去了其赖以为生的生命之血,在自我矛盾中死亡。

如果只有意志而没有愿望,人就是干瘪的,像维多利亚时代的新清教徒。如果只有「愿望」而没有意志,人就是被动、不自由、幼稚的,就像长大的婴儿,或是像机器人。

愿望的特点在于它充满了意义,也具有高度的个体差异,每个人的愿望千差万别,而意志则大同小异。

莱斯利·法伯是弗洛伊德的弟子,他提出了天才般的论点来反驳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模型。他认为精神分析一直在破坏病人的意志和责任(因为总把焦点集中在过去,而非未来的改变)。法伯最重要的贡献是,将意志分为两类。

第一类意志:在行动中不能明显体验到,而在事后可以被推断。这类意识可以说是潜意识的意志,他引用奥登的话:

当我回顾一生中三四次具有决定性的选择时,我发现,我做出选择的时候,几乎没有感觉到它们的严重性,只是事后才发现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溪,实际上是鲁比肯河。

第二类意志:是意识的成分,在事件发生时就有所体验。人们可以轻易地描述它的存在、状态和重要性。第二类意志竭力趋近某些特定的对象(不像纯粹作为推动力的第一类意志),它的特点是功利性(比如减肥、致富、拿到名校录取通知书)。

将意志进行分类的意义在于,我们必须用不同的方式来对待两种意志。第一类需要用间接的方式面对,第二类需要通过劝告和诉诸努力、决心来处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极力避免市面上的身心灵著作的原因:这些心理自助书籍有敲警钟和恐吓的风格,它们试图对第一类意志进行第二类意志的工作。

法伯形容了滥用身心灵畅销书进行自助治疗的后果:

我能获得知识,却无法拥有智慧;顺从,但不是谦逊;小心谨慎,但不是美德;一意孤行或虚张声势,但不是勇气;好色,但不是爱;怜悯,却没有同情;祝贺,却没有钦佩;虔诚,却没有信仰;阅读,却没有理解。

为了找到内心的愿望,你可以问自己:「我正在做什么」、「我有什么感觉」、「我想要什么」。反复重申这三个问题,可以更接近自己的情感,也更接近自己的愿望。

问题在于,我们的有很多愿望是矛盾的,「想吃冰淇淋、又想减脂」就是两个互相矛盾的愿望。

人们需要区分内心不同的愿望,并排出这些愿望的优先顺序,如果两个愿望是互相排斥的,就必须放弃其中之一。

两个愿望都不放弃可以么?想到什么都去做可以么?比如「选择婚姻的同时,也选择寻花问柳」,遗憾的是,不可以。

「愿望」和「冲动」是不同的。那些「对愿望不加分辨,对每一个冲动或每一个突发奇想都立刻行动的人(比如因为冲动结婚,又因为冲动而出轨的人)」和「抑制愿望的人」一样,都在逃避愿望、逃避在多个愿望中做出选择。

愿望无一例外地包含方向和时间,人必须考虑愿望的未来含义和后果。当愿望涉及他人时,这种考虑格外重要。

例如:如果你的愿望是在「建立充满关怀的人际关系」,那么「通过征服、诱惑和镇压来建立友谊的方式」就必须被排除。如果作家的根本愿望是与人沟通,他就必须放弃阻碍沟通的愿望(比如卖弄聪明)。

冲动而不加区别地接受全部愿望是意志失调的症状:表明你无法让自己投身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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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决定和行动

决定是愿望到行动的桥梁,决定意味着致力于行动的过程。

如果决定之后没有行动,就算不上真正的决定,那只是摇摆不定的决定,一种失败的决心。

《等待戈多》是描写决定流产的经典之作。剧中人物思考、计划、拖延、下决心,但没有做出决定,这出戏是以这样的场景结束的:

弗拉基米尔:我们该走了吧?埃斯特拉冈:我们走吧。(舞台旁白)没有人移动。

问题是:在决定和行动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决定那么困难?

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是否要和现在的恋人结婚,是否要生孩子,是否要从事这个行业。即便我们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却仍然迟迟难以行动。这些未做出的决定让人极其痛苦。让我们来看一则故事,来思考自己「为什么难以决定」。

约翰·加德纳的小说《格伦德尔》中的主角为了弄清生命的奥秘去拜见一位老牧师。这位智者说:」终极的悲剧是一去不返的时间和包含着消亡的存在。「他用两句简单却可怕的陈述总结了他对生命的思考:」万事皆灭,选项互斥。「(Things fade, alternatives exclude)。

是的,「选项互斥」是难以做出决定的原因之一

有一个「是」,就必然有一个「否」,决定一件事就意味着放弃其他事,选择结婚就意味着放弃爱其他人,选择从事这个行业就意味着放弃其他行业。

如同一位治疗师对犹豫不决的病人说的:「决定是非常昂贵的,代价是其余所有的事。」

决定是痛苦的,因为它们意味着可能性的限制;人的可能性越被限制,就越接近死亡。

因此不做决定的人会产生一种「独特性的妄想」:尽管别人受到限制,但自己却能豁免;自己是独特的,能够超越自然法则。

很遗憾,我们没有人是独特的,时间不会为了我们停下来,我们只会因为恐惧一种生活,而失去所有的生活。

让我们通过一个惠利斯的隐喻来看清现状。他把「决定」比喻成「旅途上的十字路口」,放弃的选择就是未走的路

有些人可以无忧无虑地盲目前行,相信自己走在康庄大道上,所有的岔路都是偏僻小径。但是带着觉察和想象力前行的人,由于想到自己不可能再遇到这些岔路,就会受到触动。

有些人因为无法两条路都走而停下来,在十字路口坐下,幻想自己如果坐的够久,两条路就会自动变成一条。很大程度上,成熟和勇气是能够做出这样的放弃,很大程度上,智慧能够找到使自己尽可能不停下来的办法。

我们必须意识到:决定是无可避免、无处不在的。有了这种意识,人就会以真实的方式面对自己的存在处境。

但我们不能为了决定和行动而凭空创造意志,尤其不能把他人的意志当作自己的意志,我们需要「为自己的意志清除障碍。」

如何清除呢?

方法一:

重新架构「决定」在生命中的位置,罹患癌症的病人都会「因为面临死亡而不再看重生命中的琐事」,因为在死亡面前,「琐碎的决定」被重新架构了。拒绝一次无聊的宴会、深切地爱一个人,不再是难事。

方法二:

询问决定的意义,比如我的朋友在纠结到底选择去特斯拉工作还是去一家 VR 初创企业工作,这个决定背后的意义是:去 VR 企业工作,就等于他实现了当初跳槽的初心——做游戏。而我当时一直从风险、回报这些角度去分析他的选择,所以完全没抓到他的重点。

方法三:

探讨「回报」的重要性。每个决定都有回报——有些是意识的,有些是潜意识的。如果你无法坚持某个决定,就假设自己已经做出了另外一个必然有回报的决定。

方法四:

寻找接纳自己、信任自己的朋友,朋友的关心和无条件的尊重,会让你的自爱和自尊逐渐增加,自尊使人相信自己有愿望和行动的权利。

你首先在良好的友谊中练习,他会给你接纳和支持。一旦你相信自己的意志在友谊中没有破坏力,就能逐渐地把意志应用到其他地方,进而做出一个又一个决定。

一个人拥有他自己的感觉。同样重要的是,一个人拥有自己的决定。拖延是一种决定——如同失败、酗酒、被诱惑、受利用或受骗。甚至,活下去也是一个决定。

结语

既然决定像死亡一样无可逃避。那么,勇敢地找出自己唯一的愿望、做出唯一的选择吧。就像一位向死而生的将军,痛快地接纳风云变幻的生命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