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森田疗法？请看这本书
猫柳 开智学堂
作者：猫柳 来源：公众号「自由特质协议」
最早听说森田疗法，是在阳老师的《人生发展解析课》。一听到这个疗法，当即被吸引。为什么？因为在一众广为人知的疗法中，例如精神分析、家庭系统治疗、情绪聚焦疗法，唯有森田疗法的开创者是东方人 —— 来自日本的森田正马（Shoma Morita，1874-1938）。
森田正马出生在 1874 年的日本东京的武士家庭。1903 年，在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院取得医学博士学位。毕业后，他在东京帝国大学医院工作，并在那里逐渐对神经质症的治疗产生浓厚兴趣。
森田疗法主要针对神经质症，对诸如失眠症、强迫症、焦虑症、不安症等治疗效果较好。这些病症都有一个特点：似病非病。很多症状普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曾出现，只有当病因破坏人性对环境的适应性，病才会成为病。因此，森田疗法原理并不复杂，“顺其自然”四字可概括其本质。
如果想了解森田疗法的实质与原理，首先推荐阅读森田正马的《神经质的实质与治疗》。目录中，能大致了解该书内容：
全书并不厚，正文加上附录一百五十多页，是一本值得花时间阅读的经典作品。
但如果想更快速认识森田疗法，我也推荐这本书《森田疗法指导：神经症克服法》。作者是森田正马的弟子——高良武久所著。高良武久在 1925 年从九州帝国毕业后，1929 年进入东京慈惠医科大学，担任森田正马的助理教授。1938 年，森田正马去世，高良武久开设高良兴生院，从事治疗神经症工作。这本书是其积累 40 年的临床经验之作。
全书写得非常简洁，共有五章：
下面以《森田疗法指导：神经症克服法》为蓝本，介绍森田疗法，以及神经质是什么。
01 什么是神经质症？
神经质症，说是病又不是病，但病症又十分影响患者生活。从定义来看，所谓的神经质指由于心理作用引起的精神上、肉体上，或者两者都包括的功能上的障碍或固定化的一种状态。
有学者将之作为“疑病气质”来看待，它有以下这些特征：
1、患者对克服症状，回归正常生活具有强烈的欲望。因此他们会主动积极地接受治疗，或者会尝试各种各样的修养方法。这点和狭义上的精神病者以及异常性格者不同。
2、患者对自己的症状有强烈的内省倾向，所以常常仔细检点自己的身心状态，并且倾向自我防卫，用不安的眼光来审视自己，甚至普遍现象感受为病态。可以说他们疾病意识特别强烈。
3、神经质症的发病起因，中间有着难以理解的心理飞跃。例如，某学生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因为紧张一下子脸红，由此被同学嘲笑，从而开始了红脸恐惧。
4、神经质症所具有的内在适应不安（疑病性基调），遭遇某个动因体验而诱发，通过精神交互作用、自我暗示、精神拮抗、思想矛盾或者防御单纯化等一系列的心理作用而发展固定成为心因性的疾病。
他们会对自己的病症带有很多主观虚构性，但他们与精神病或反社会人格障碍症不同，没有反社会表现，也不显示出本质性的智能障碍和情感迟钝。例如，有的患者因为社交恐惧躲避与人接触，或者因症状注意力不集中学习成绩不好，但这并非其性格或智力问题。而病症被治愈后，患者就能正常社交、成绩也能得到大大提升。
02 神经质病症如何产生？
前面提到，神经质症患者具有内在的适应不安，遭遇某个动因体验，例如自我暗示、精神拮抗等心理作用后，固化为一种心因性疾病。它的产生机制具有以下六个侧面：
1、疑病基调
所谓的疑病基调，就是担心自己的身心会不会生病的一种不安情绪。高良武久称之为“适应不安”。也就是说，即自己现在拥有的状态不能适应环境时的一种不安情绪。
人这一生总会伴随着不安情绪，例如在自由散漫家庭长大的孩子，走上社会后，原本我行我素那套走不通，就必然会与周围环境发生冲突，马上失去自信。如果不能及时调整化解，引发强烈的不安，变得内向，神经质症状也随之产生。
2、过度防卫
自我保护是人性系统的本能，但过度防卫则容易引发神经质病症。例如对他人过度思虑防卫 —— 我会不会别人看不起啊？会不会给他人带来不快啊？是不是被人家当作傻瓜？——处处设防，最后与人交往都变得痛苦，渐渐形成自我封闭。
自我防卫不仅对外部，还指向自身，例如觉得自己的杂念妨碍学习，对清除杂念持有执念，时刻与这些念头搏斗。整天专注于防卫，将外界刺激、内心不安等都被视作扑向自己的强敌，神经质就找上门来了。
3、精神交互
疑病基调、过度防卫，加上精神/心理作用，相互作用下形成恶性循环。例如，某个时刻突然有件事想不起来，患者以此事为契机成了产生不安的对象，确信自己记忆有病态的衰退，并且频繁地测试自己的记忆力。最终产生神经质病症。
4、自我暗示
上述心境加上自我暗示，在情绪渲染的推波助澜下，提高了主观感受性，产生超过实际的强烈感受到对自己不利的事。
例如主诉容易疲劳的人，一开始工作或学习，马上出现“是不是疲劳啦”的预期担心，并开始厌倦起来，在自我暗示下助长疲劳的感受。
5、完美主义
神经质患者一般要求高，有完美欲的倾向。他们是“应该是这样”的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却活在“并非这样”的现实世界中。
完美是一种观念，不是事实。我们不可能毫无杂念地看书，不可能把看过的内容全部记住，不可能时刻以最完美的状态表现自己。而神经质患者治愈后，一般会减少观念性的思维，变得更现实、更实际。
6、身体表现
神经质病症会伴随身体症状，但这些症状也可以理解为精神因素诱发的。实际上，就像紧张会脸红，碰到棘手事情会焦虑，这是正常的神经机制。
神经系统具有两大类，动物神经和自主神经(即植物神经）。动物神经支配骨骼肌，可以用意志来积极地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手脚运动等属于这类。自主神经支配内脏的活动，例如消化器官、心脏、血管、内分泌等脏器活动，却不受我们主观意志的自由调节。
自主神经和我们的情感活动密切相关，所以伴随着情感的变化，常常影响内脏功能从而引起肉体的变化。而自主神经里又分为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交感神经一兴奋，脉搏会激烈跳动，血压也就升高；副交感神经一兴奋，脉搏就减弱，血压也降低。维持生命基础内脏活动由副交感神经负责，但是需要更高能量时，交感神经会参与其中。例如因害怕而逃跑，就是因为交感神经紧张引发心脏剧烈跳动，从而促进肌肉活动。
这本来是正常的身体协调机制，却会被神经质患者误认为身体问题，从而陷入过分担心、神经不安，甚至行动瘫痪的境地。
03 森田疗法的疗程与原理
森田疗法的住院疗程非常简单，核心思想是强调“工作”的重要性，可以说，即使没有动力/兴趣/精神，也必须去工作。这里的工作，多是指一些简单的、体力的、与大自然相关的劳动。
疗程大致如下：
- 第一期：绝对卧床期，五日至一周。
- 第二期：起床，轻微劳动及观察外界事物等，用日记记载，严禁外出、读书等。三日至一周。
- 第三期：进行略重一些的工作或游戏，读书亦被逐步允许。一周以上。
- 第四期：生活训练，可根据必要外出，尽量让他们适应复杂的现实生活。一周以上。
1、为什么需要绝对卧床？
在住院治疗的最初 5～7 天，患者会在单人间静卧，除了吃喝拉撒以外，什么也不干。读书、写字、会友、抽烟、看电视等一切消遣活动被全部禁止。他们可以思考任意想思考的东西，例如痛苦的、寂寞的、无聊的念头，甚至怀疑疗法有效性的思绪都可以出现。但是要躺着持续去体会这些念头。
绝对的卧床期为了让患者体验到一种比起症状的痛苦，被限制活动所带来的寂寞的痛苦。通过这个体验，患者会领悟到无所事事悖逆天性。当寂寞感达到最高潮时，被允许起床。正如处在饥饿刺激感中，外界有种从未有过的新鲜魅力感。
2、为什么需要记日记？
结束卧床期后，患者需要每天写日记，治疗师当天或隔天检查，并写上适当的忠告。这既方便治疗师了解患者的生活态度、病情变化，又让患者借助文字反省自己，更重要是在一对多的治疗场合中，节省面谈的繁琐。
在最初日记中，患者多是反复唠叨叙述症状，这时候的指导内容可以写得简单些，随着治疗效果呈现，日记中关于外界的事情、工作劳动方面的内容会多起来。
3、为什么需要工作？
森田疗法非常重视工作。“能否很好地工作”，也是治愈效果的检验标准之一。治疗师会要求患者即使带着症状也要持续工作，即使患者“什么都不想干”或者消极地认为“什么也干不了”，该工作的时间还是要工作。因为依靠工作，患者能够从自我为中心的偏颇解放出来，转向对外界事物的关心，认识也逐渐趋向现实。
高良武久认为，工作不是游戏，不能以兴趣本位的态度来对待。工作也好，学习也好不有趣也必须去干。在努力的过程中会形成兴趣，劲头就自然而来。而且工作、学习要从简单的地方先做起，慢慢形成工作势头后再做难的就容易推进了。
例如有位神经症患者，坚信自己神经衰弱，一味地以休养来调养身心，结果生活逐步地退缩,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连做点轻微的工作都感到痛苦而不能胜任。做“十分”工作感到痛苦，就做“八分”；“八分”又感到痛苦，就去做“六分”；结果又不行，只好做“四分”；最终陷入了什么也不能做的终日无所事事的陷阱之中。—— 循序渐进地推动他工作（行动），才能打破这个循环，让他走进现实。
04 结 语
神经质病症一开始源于正常人都能感受到的契机，但在层层固着机制作用下，身心交互，让人失去了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就像正常人把听到的声音作为听到了而听之任之，但神经症患者在疑病基调、过度防卫、完美主义层层作用下，形成症状。
神经质病症并不难治疗，但要有恰当的方法，最好患者对病症本来面目有一定理解，有时候需要专业人士在身旁简单指导，在关键契机提醒患者“顺其自然”。
例如，书中提到一名神经症失眠症患者。他因为入睡困难早上总是勉勉强强起床，两年半基本不吃早餐，入院时还不能很好入睡。治疗师强烈要求他，晚上十点过后才上床，早上六点就起床，白天做一些日常生活的体力劳动。一开始患者有些怨言，经过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治愈了顽固的失眠症。
除了神经性失眠，森田疗法对肠胃神经症、社交恐惧症、自我表现恐惧症、不安神经症、抑郁症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