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志平：读了这四本书，你会更懂理性
阳志平 开智学堂
开智君说
我们总说要理性，但你真的懂理性吗？关于理性的认识，你可能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有这三大误区：将理性理解为不含任何感情色彩、认为人类能够追求一种绝对理性、将智力等同于理性。那么，理性到底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去真正认识理性？下文，开智阳志平老师为你推荐四本好书，帮助你更好地了解理性心理学。
作者：阳志平 来源：公众号「心智工具箱」 正文共 3824 字，预计阅读时间 10 分钟
你真的懂理性吗
在 21 世纪一位知识工作者需要重视两种精神的培养：理性主义与专业主义。今天先聊聊理性。人们关于理性的认识，常常有三大误区。
第一大误区是，人们常常将理性理解为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实际上，认知科学上关于理性的研究告诉我们，人类的理性无法脱离情感，情感和理性紧密关联。
第二大误区是，人们常常认为人类能够追求一种绝对理性。尤其是不少人受古希腊哲学传统影响，以为人类可以类似柏拉图一样去追求绝对理性。与之相反，认知科学家研究理性时发现，人类是一种有限理性的动物。我们受到大脑局限性的影响，不会做出事后来看最优的决策，往往作出当时看来满意的决策。
第三大误区是，人们常常将智力等同于理性，以为智商高的人等同于理性高的人。但是认知科学研究发现，聪明人会做傻事。智商高不一定就是理性高。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纽伦堡大审判，绝大多数纳粹战犯的智商高于 125 分，最终策划大屠杀的 14 人中，有 8 人拥有博士学位。
认知心理学有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决策与判断，在决策与判断研究基础上，近些年诞生了理性心理学。如何更好地了解理性心理学的进展？推荐四本书。
书 1：《思考，快与慢》
2002 年，丹尼尔·卡尼曼（Daniel Kahneman）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诺奖授予理由是：「把心理研究的成果与经济学融合到了一起，特别是在有关不确定状态下人们如何作出判断和决策方面的研究」。
在这本书中，卡尼曼提出了人类的大脑存在双系统，我们可以把他想象为张飞与诸葛亮，一个行事冲动，一个深思熟虑。并详细整理了人类非理性的各类认知偏差。
更多可以参考我二十年前发表的论文：从西蒙到卡尼曼——心理学家再次荣获诺贝尔经济学奖
- 中文书目：丹尼尔·卡尼曼. (2012). 思考，快与慢 (胡晓姣, 李爱民, & 何梦莹, 译). 中信出版社.
- 英文书目：Kahneman, D. (2011). Thinking, Fast and Slow.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书 2：《超越智商》
这本书是认知科学家斯坦诺维奇（Stanovich, K. E）撰写，由我组织翻译，我给本书的推荐语如下：
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成为聪明人意味着要阅读大量图书并掌握大量概念。而在 21 世纪，聪明人必须掌握的元概念是“理性”。光有智力还不够，还要有理性。这是世界上较好的认知科学家写得较好的一本“理性”著作，它将帮助你理解人类心智架构，从高智力到高理性。
斯坦诺维奇发现卡尼曼的研究存在一些瑕疵，使用系统 1 和系统 2 让我们以为头脑中真的存在系统 1 和系统 2。实际上，我们大脑并不存在这两种真实的大脑神经系统。因此，他与另一位认知心理学家埃文斯建议使用进程 1 和进程 2 ，称之为双进程理论。
在双进程理论基础上，斯坦诺维奇综述了认知科学、神经科学、心理学以及行为经济学领域相关的其他研究，提出了三重心智模型。
三重心智模型是什么呢？你的大脑工作机制，有三种工作机制：自主心智、算法心智与反省心智。
在自主心智部分，你不需要动用大脑太多算力，有来自先天的进化模块，比如，看到蛇就会害怕；也有来自后天的内隐学习模块。
什么叫作内隐学习模块？当学习的技能成了肌肉本能，这就是内隐学习，无需再调用大脑太多算力。比如，小时候学会自行车，多年没骑，一旦再来，马上就会。自主心智部分还包括了情绪模块，当一个情境出现，你究竟该笑还是哭？
算法心智则是传统智商测验考察的那些，比如反应快、算得准。反省心智则是指人类对自主心智、算法心智监控、调节的机制等。
更多请参考我的推荐序：理性：重新定义人类认知能力
- 中文书目：基思·斯坦诺维奇. (2015). 超越智商 (张斌 译 & 阳志平 审校, 译). 机械工业出版社.
- 英文书目：Stanovich, K. E. (2010). What Intelligence Tests Miss. Yale University Press.
书 3：《决策与理性》
本书是斯坦诺维奇（Stanovich, K. E）关于理性的思辨，我给本书写的推荐语如下：
如果说 21 世纪人人都要掌握的概念，莫过于理性。理性是人类文明的产物，正是理性，使得人类从基因与模因的双重奴隶跃迁为自己的主人。理性高下，深深地影响了你我的人生重大选择、职业生涯发展与婚恋生活。现代人通识教育入门第一课，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理性“。现在，关于理性研究最好的认知科学家，写得最好的理性教材来了。
在这本书中，斯坦诺维奇提出人类存在两种理性，工具理性和元理性。
什么是工具理性？追求高效，将事情做完。人类仅仅具备工具理性，将事情做得高效，还不够。我们还需要具备元理性。
什么是元理性？对一阶需求进行评估。除了把事做完、做得高效，我们还要考虑事情是不是符合人类的社会规范、正义、良心等等。
- 中文书目：基思·斯坦诺维奇. (2016). 决策与理性 (施俊琦, 译). 机械工业出版社.
- 英文书目：Stanovich, K. E. (2009). Decision Making and Rationality in the Modern World (Fundamentals in Cogn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USA.
书 4：《有限理性》
斯坦诺维奇更多是对卡尼曼的理论进行查漏补缺。不同于卡尼曼和斯坦诺维奇的理性心理学流派，吉仁泽（Gigerenzer, G）开创了另一个重要的流派，将人类的有限理性放在更大的社会生态学视野下研究，称之为生态理性。
那么什么是生态理性呢？在《有限理性》这本书中，吉仁泽和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莱茵哈德·泽尔腾他们合编这本书，在这本书中，他们认为人类的生态理性并不体现在最优化、无所不知或一致性上，而体现在对环境结构的适应程度上，包括物理环境和社会环境。
人类在进行决策与判断的时候，理性的心智活动不仅受到我们个人大脑的认知的影响，还受到我们身边所处环境等等的影响。
与卡尼曼的观点并不相同，吉仁泽认为认知偏差不仅是对人类有消极的作用，更有积极的作用。卡尼曼在《思考，快与慢》中描述了一类其认为是依赖于粗糙的启发式判断而出现的认知偏差，比如「出租车问题」中的「忽略基础比率谬误」、「琳达问题」中的「合取谬误」以及「工程师 - 律师实验」中的「依赖代表性启发法」。
以上问题，吉仁泽一一进行了反驳。以琳达问题为例。
什么是琳达问题呢？试看以下的一个例子：
琳达 31 岁，单身，性格外向，哲学系毕业。在学校期间关心歧视和社会公正问题，参加过反核武器抗议示威活动。那么，她可能是？选项有以下两个： a． 她既是银行职员又是个女权主义者。 b． 她是个银行职员。
向被试询问琳达更有可能是哪一种人？
多数被试者都选择了（a）。卡尼曼将之认为是被试者没能运用明显相关的逻辑原则而出现「谬误」，并引入「合取谬误」的想法。
通过直接比较，人们总会认为两个事件（在此为银行出纳员和女权主义者）的联合出现比只出现其中一件事（银行出纳员）的可能性要大，此时就出现合取谬误。
根据规范的概率模型，两个事件联合出现（如，既是银行出纳员，又积极参加女权运动）的概率不可能大于其中单个事件出现的概率。卡尼曼认为出现这种谬误是因为被试者运用系统 1 加工而造成。
吉仁泽对此并不认同，他认为这种规范的解释忽视了两个事实：
一方面，在日常语言中，诸如「可能的」之类的词语理应包含几种不同的含义。就像「如果……那么……」和「或」之类的结构揭示不同的含义那样。特定的含义似乎被语言的内容和场合自动地激活了。
另一方面，统计学家关于概率究竟意味着什么的观点也存在类似的分歧。在某些主观主义者的理论中，选择答案（b）的确违背了概率规则，但是对于频数主义者来说，上述例子中对单个事件的判断与概率论毫不相干。如统计学家巴纳德（Barnard）指出的那样：这类判断应该用精神分析理论来解释，而不是用概率论来解释。
吉仁泽发现很多人容易忽视基础概率，但是一旦将频率改为频数，那么我们人类能够更好地规避这一认知偏差。什么是频率？百分之一、百分之二、30%，这样的百分比是频率。什么是频数？1、2、3、4、5、6、7，这样的具体数字是频数。
在这本书中，吉仁泽总结人类的生态理性，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作用。最重要的一点是，人类无须等到获得了所有知识，知晓了所有真相（也许从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以后才开始行动。
- 中文书目：吉仁泽, & 莱茵哈德·泽尔腾. (2016). 有限理性 (刘永芳, 译). 清华大学出版社.
- 英文书目：Gigerenzer, G., & Selten, R. (2002). Bounded Rationality. MIT Press.
阅读建议
如果只读一本书，请读斯坦诺维奇的《超越智商》，它是认知科学中关于理性研究的集大成之作。卡尼曼的《思考，快与慢》、斯坦诺维奇的《机器人叛乱》《决策与理性》《理商》亦可参考。想了解卡尼曼、斯坦诺维奇流派之外的理性心理学，读吉仁泽的《有限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