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芒格的思维格栅模型，是什么样的？

原创蓝玲开智学堂

“ 关注开智的你，一定知道查理·芒格，但是，是否知道他的多学科思维模型——格栅模型呢？是否知道他的理论来源？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模型？我们又应该怎么习得这个模型呢？阅读下文，开智校友蓝玲，与你聊聊这个话题。文章为她阅读《穷查理宝典》一书所写的读书笔记。

作者丨蓝玲

本文为开智学堂原创作品

开智学堂（http://www.OpenMindClub.com）

百川汇集成海，知识宽泛浩瀚，洋洋乎亦若海洋。这片知识之海，由各学科知识汇集而成。一些人，满足于，或者只能从中取一瓢饮；有些人，则能广泛涉猎，深入其中，而后熔于一炉，加以妙用。

其中佼佼者，如查理·芒格。在追寻智慧的路上，需要看到知识之广，但不能被其吞没，像芒格这样，追源溯流，集众所长，搭建模型，是为思维格栅模型。

思想来源

芒格是本杰明·富兰克林的信徒，深受其思想影响，并能将之升华。富兰克林崇扬节俭、负责、勤奋和简朴的美德，芒格将之作为行动准则。

沃伦·巴菲特如此调侃：「本杰明建议做的，到查理这儿变成必须做到的。如果本杰明建议节省几分钱，查理会要求节省几块钱。如果本杰明说要及时，查理会说要提前。和芒格苛刻的要求相比，依照本杰明的建议来过日子显得太容易了」。

富兰克林推动了美国近代教育的发展。当时北美殖民地的教育，大多移植英国传统教育模式，主要教授古典知识和宗教教义。随着殖民地经济的发展与启蒙思想的传播，这种教育模式，与社会发展脱节的弊端逐渐显现，亟待改革。

1749 年，富兰克林发表《关于宾夕法尼亚青年教育的建议》，提议建立适于青年学习实用性知识的费城公共学院，开设既包括古典科目这类「装点门面」，又能为青年们将来进入商界和公共服务领域做准备的实用性课程。今天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就是富兰克林当时提议建立的费城公共学院。

富兰克林认为，几乎一切有用的知识都可以通过学习历史来获取，他所指的「历史」，并非我们平常所说的历史的学科，而是囊括了哲学、逻辑学、数学、宗教、政府、法律、化学、生物学、保健、农业、物理学和外语多种学科。

理查德·比曼（Richard Beeman）博士评价富兰克林，是文理科通识教育的发起人，致力于培养人们养成思考习惯的事业，而他个人始终保持思想开放，对知识孜孜以求，是一个完美典型。

同时指出，富兰克林在教育方面的成功，是建立在 3 项原则之上的：

学生必须学习基本技能：阅读、写作、算术、物理和演讲；
引导学生们去学习进入知识海洋；
通过知道学生发现不同知识的联系，培养他们的思考习惯。

芒格的思维格栅模型，源于富兰克林的教育思想，思维格栅模型要求将不同学科独特的思维模式联系起来，建立思维模式格栅，并将之联想结合，融会贯通，用以指导决策行为。

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1706年—1790年）图片来源：Wikipedia

模型完形

1994 年，芒格在南加州大学马歇尔商学院做了一次演讲，题为「论基本的、普世的智慧，及其与投资管理和商业的关系」。

这次演讲中，他首次比较完整地提出格栅思维模型的理论，认为基本的、普世的智慧，是要在头脑中拥有许多思维模型，我们依靠这些思维模型组成的框架，来安排自己的经验，包括间接的和直接的。

这些思维模型来自各个不同学科，掌握八九十个模型，差不多就可以成为拥有普世智慧的人，在这八九十个模型里面，非常重要的只有几个。

要掌握这些模型，必须拥有以下基础知识：

数学：除了复利原理，基本的排列组合原理是非常有用的思维模型。

会计学：会计是从事商业活动的语言，它是对人类文明的一大贡献，必须对会计有足够的理解，才能明白它的局限。

工程学：那些来自硬科学和工程学的思维模型是地球上最可靠的思维模型，工程学的冗余备份模型、断裂点理论是非常强大的思维模型。

物理学/化学：临界点、倾覆力矩、自我催化模型也是非常强大的思维模型。

生物学/生理学：这是第二种可靠的思维模型，因为我们在基因构造方面都是相同的，重要模型是达尔文综合模型。

心理学：心理学知识可以用来操控和激励别人，心理学的基础部分——芒格称之为误判心理学极其重要，它包括 20 多个小原则。

微观经济学：把自由的市场经济或部分自由的市场经济当作某种生态系统是很有用的思维方式。其中的规模优势、专利权、商标权、特性经营权、竞争性毁灭都是有用的模型。

1996 年，芒格在斯坦福大学法学院做了题为「论基本的、普世的智慧（修正稿）」的演讲，这次演讲中，芒格对 1994 年的理论进行了扩展，使思维格栅模型更加完善。

这次演讲更偏向于，如何运用多元思维模型进行决策和解决问题。芒格极其反对学科之间壁垒森严、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的现象，呼吁打破各学科之间的法定界限，掌握各学科的主要模型，并将它们派上用场。

使用多元思维模型，可以将各种知识融会贯通，加深对现实的理解，成为一个好的思想者。芒格曾提到，只有少数投资经理能创造附加值，而掌握正确的思维方式，是创造附加价值的前提条件。

怎么理解呢？

假设你是个律师，有个客户非常想要逃税，这种想法之强烈，达到如果不这么做，他就浑身不舒服的程度。面对这种情况，你有两种解决方式：

不给他干，撒手不管；
为生活所迫，替他作假。

显然，上述两种方法都不是理想的解决方案，如果你对他直言，这么做是不对的，同样行不通。一者可能会得罪他，二者他根本就是明知故犯，难以被说服。

更好的方法是什么？你可以这么对他说：「如果这样做，你的下属一定知道，这样就很容易被敲诈勒索。你这是在拿你的声誉，拿你的家人和金钱在冒险。」

这么做，可能奏效。从他个人的利益角度进行说服，显然比从其他方面出发更为有效。芒格认为，只要变得明智、勤奋、公正，而且特别擅长说服别人去做正确的事，就能够创造附加价值。

模型效用

为什么要进行跨学科学习？进行跨学科学习，是否有助于提高专业认识，提高解决问题的能力呢？

芒格认为，专业人士有严重的认知局限性，更重要的是，各种相互交织的潜意识心理倾向，也对专业人士的行为有经常性的、可怕的影响，比如：

1. 激励机制会造成偏见。拥有这种天生认知偏见的专业人士会认为，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对客户和整个文明社会有利的。

举个例子：

威廉·丁道尔（William Tyndale，1494-1536），是第一个把原文本圣经译为现代英语圣经的人，他就是被当时的专业人士——修道士所杀害。

丁道尔时期的英国，是个天主教国家，尽管英语是常用语言，但所有的教育却用拉丁语传授。教堂使用拉丁语，圣经也是用拉丁语写成的。

英国当时只有一本拙劣的英文圣经（威克里夫译本），也还不容易得到。丁道尔认为英国人应该有英语圣经，每个人也有读圣经的自由，因而把圣经译成英文，遂被诬陷为异端，后来在比利时被烧死。

2. 铁锤人倾向。这个名称来源于谚语「在只有铁锤的人看来，每个问题都非常像一颗钉子」。

治疗「铁锤人倾向」，进行跨学科学习是良方。当一个人手中拥有了更多的工具，会更懂得对症下药，就不容易犯铁锤人倾向引起的认知错误。

如果说 A 是狭隘的专业教条，B 是来自其他学科的更加有用的知识，很明显，拥有 A+B 知识的人，会更容易发现问题解决的方法，更快速地解决问题。

进行跨学科学习，除了避免狭隘心理倾向对专业人士产生的不利影响，更重要的是，多元思维能产生「lollapalooza 效应」。

lollapalooza 效应，是芒格为那些相互强化，并极大地放大彼此效应的因素而发明的词组，芒格说：

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牢牢记住，这100 种模型往往能够带来特别大的力量。当几个模型联合起来，你就能得到 lollapalooza 效应。这是两种、三种或四种力量共同作用于同一个方向，而且你得到的通常不仅仅是几种力量之和。

那就像物理学里面的临界质量，当你达到一定程度的质量，你就能引发核爆炸——而如果你没有达到那种质量，你将什么也得不到。有时候各种力量只是简单地相加，有时候它们会在临界点或者临界质量的基础上联合起来。

从芒格的话分析，可以得到这样的信息：

跨学科知识学习很必要，要从不同的学科中获取有价值的概念，并能识别其中的模式；
几乎每个系统都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要理解这样的系统，必须熟练运用多元思维模型。
1+1>2，几种模型共同作用的力量，大于它们独自运用的力量之和。

需要注意的是，多种模型的各种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互冲突的，需要保持清晰的思考，辨认出事情之间的关系，清楚各种模型的相互关系以及它们各自的效应，懂得取舍。

查理·芒格（Charlie Thomas Munger，1924年—）图片来源：百度百科

模型习得

如果说跨学科学习是可行的，那么，通过什么方法可以习得呢？芒格提及硬科学与软科学学习的方法，可供参考。

针对软科学的学习，可以从最成功的专业教育中，找出里面的重要元素，然后把这些重要元素组合起来，就能得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芒格认为，最佳的教育模型是飞行员的训练，对飞行员的训练是依照一个严格的六要素系统进行的：

要教给他全面的知识，让他能够熟练掌握飞行中用得到的一切知识。
把这些知识教给他，不仅是为了能够通过考试，更是为了能熟练应用这些知识，甚至能够同时处理两三种相互交织的复杂危险的情况。
要像一个优秀的数学家一样，既会用正向思维，也会用逆向思维思考，这样他就能明白什么时候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想要做的事情上，什么时候应该放在想要避免的情况上。
必须接受各门学科的训练，力求把他未来因为错误操作而造成损失的可能性降到最低。最重要的操作步骤必须得到最严格的训练，达到最高的掌握水平。
必须养成「检查清单」的习惯。
在接受最初训练之后，必须常规性地保持对这些知识的掌握：经常使用飞行模拟器，以免那些应付重要问题的知识因为长期不用而生疏。

简而言之，想要具备解决重大问题的能力，必须学习大量跨学科知识，掌握必要技能。拥有根据实际情况综合使用各种知识的能力，正向、逆向思考的技巧，以及核对清单的终身习惯。

同时，芒格认为软科学应该加强模仿硬科学的基本治学精神和方法（硬科学指数学、物理、化学和工程学四门学科），硬科学在以下两方面做得更好：

避免单一学科造成的错误；
大量跨学科知识更容易被应用，且获得良好效果。

芒格所认为的硬科学的治学精神与方法，包括以下四点：

必须依照基础性给各个学科排序，并按照顺序使用它们。
不管是否喜欢，必须熟练掌握并经常使用四门基础学科最重要的内容，对于那些比自己的学科更基础的学科，要给予特别关注。
在吸收不同学科的知识时，要清楚那些知识是怎么来的，不要背离「经济原则」，只要有可能，首先通过自己或其他学科中更为基本的原理对现象进行解释。
如果第 3 步不能对现象的解释提供有用的观点，可以通过提出假设和进行验证确立新的原理，但不能使用任何与旧的原理冲突的新原理，除非能够证明旧的原理是错误的。

显然，硬科学的治学精神和方法更为严格，但是，它们都是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如芒格所言：

时至今日，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上过任何化学、经济学、心理学或者商学课程。但我很早就学过基本物理学和数学，我花了很多精力，掌握了硬科学的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我用这种方法去学习各种软科学，增加了我的跨学科普世智慧。

因而，我的生活无意间成了一种教育实验：一个很好地掌握了自己专业的人在非常广阔的学术领域试验这种基本治学精神与方法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在利用非正式的教育来弥补自己知识缺陷的过程中，我发现，虽然我的学习意愿并不算非常强烈，但在这种基本治学精神和方法的指引之下，我的能力得到极大的提高，这远远超乎我的意料。

思维格栅模型是一个美妙的模型，它让我们的知识与经验能有序安放在大脑中，并方便提取使用。只是，要搭建一个这样的模型并不容易。

罗伯特·哈格斯特朗有一个很妙的比喻，建立一个这样的思维模型，类似于搭建一个木屋模型。我们需要准备好足够多的模块，这些模块，来自于各个学科抽取出的关键思想。

一个好的模型，也依赖于我们打造模块的技能，要把那些长短不一的模块，合理有序地进行组合，才能创建出一个好的模型。此外，这个模型是动态的，它应该能够随环境变化而改变，这就要求我们思维清晰，能够辨认出不同的模式，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重新组合。

不要停止寻找新的模块，你也无法停下来，就像芒格说的，「如果你轻车熟路地走上跨学科的途径，你将永远不想往回走，那就像砍断你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