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开始关注女性主义?

猫柳 开智学堂

作者:猫柳 来源:公众号「自由特质协议」

01

过去,我像很多人所想的那样,何必把问题上升到“男女性别”上说呢。但现在我越来越感受到一些根深蒂固的“男女差异”的观念。

举几个例子。

《82年生的金智英》中有一个这样细节,生在韩国的金智英,到了一定岁数就被催婚。结婚后没多久,就被周围亲戚催着生孩子。金智英还想享受新婚的二人世界,抵御住了第一年的“苦口婆心”,第二年就连先生也动摇了:“生吧,我会帮你带孩子的。”

就是这个“帮”,刺痛了她。—— 明明是两个人的孩子,什么叫做“帮我带孩子”。在先生的观念中,他愿意牺牲周末去喝啤酒的时刻回家带孩子,已经是“好男人”了。但是反观金智英,她没有了什么?—— 职业、业余时间,甚至整个人生。

难道她没有朋友,难道她不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难道她没有自己的爱好,为什么一定要她围绕家庭转,蓬头垢面,操持家务,每天盼着先生下班回家奢望他“体贴”自己,“帮”着带属于两个人的孩子?

还有很多事件,让我感受到自己“被当作女人对待”的奇怪遭遇。

02

2023 年春节,我回家过春节,想着好好休息,复原元气。因为上一年,我连续教研四五门课,以及疫情中大大小小的事件,都让我从心底上感到有些疲倦。

但我还没开始享受假期,在家的第二天,我就被父母以及亲戚催婚。我其实心里有着明确的对婚姻的打算,但他们还是一次又一次拉着我说悄悄话。

没有人把我当成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独立、能过好生活的成年人,而把我当作一个“女人”,一个到了岁数就要去结婚和生育的女人。

难道我不能按照我想要的节奏过我的人生吗?这可是我自己的人生啊。

类似的事件,弗吉尼亚·伍尔夫比我更早体会到。她在《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中提到这样的一个细节。她受邀去做演讲,漫步在校园路上思考即将要做的演讲的主题,一个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这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穿越草坪,因为草坪只有研究员和学者能走在这里,她,是个女人,石子路才是她该走的地方。

这时,我发现自己正飞快地穿越一片草坪。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挡住我的去路。那个奇怪的人穿着燕尾服和礼服衬衫,手里比画着什么,脸上露出惊恐和愤怒的神色,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示意我。

帮我理清眼前状况的不是理智,而是本能:他是一名校官,而我是个女人。我走在跑马场上,而路在那边。只有研究员和学者能走这里,石子路才是我应该走的地方。这些想法发生在一瞬间。我一走回正路,校官就放下手臂,神色也恢复了惯常的平和。

《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性格、才能、对社会的贡献……这些东西在“男女性别”面前,都被抹杀了。只有“男与女”这个生物学性别,才起作用。

03

相信更多的女性比我举出的例子更多。而且根本不用诉诸情绪和理论,“男女差异”之处就能让众多作者写出一本又一本厚厚的书。就像我在《看不见的女性》看到的很多难以被觉察,但原来是从男性角度出发的设计

之前看到一个短视频推送,说的是的《去有风的地方》的一个情节。李现扮演男主角跟刘亦菲扮演的女主角,两人感情上开始有些萌动。篝火前,李现的朋友劝他把刘亦菲留下来。李现说:

“我在这里,她在北京,我们谈异地恋啊。”

朋友说,“对啊,所以你要把她留下来。”

为什么是我把她留下来,而不是我跟着她走。”

朋友说:“那你会跟着她走吗?”

李现说:“我不会跟着她走。又凭什么要她留下来呢?”

太多太多这些很微妙的让女性让步的细节了。全职太太的数量远远大于全职奶爸的数量,不就说明问题了吗?职场默认规则、社会规范、根深蒂固的思想,微妙地推动着“男女差别”的形成。

04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很好奇,这种差别是怎样形成的呢?

其实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有很多人在做。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女人不是生而为女人,而是被变成女人的。”

巴特勒认为,性别不是我们出生就带有的固有特性,而是通过日常的行为和实践不断被“操演”和“再现”的。这种操演并不是个体意识的选择,而是受到社会规范和期待的制约。

布迪厄更是认为,在性别差异形成的过程中,存在象征暴力。“即温柔的、其受害者本身不易觉察的、看不见的暴力的结果。”

这种象征暴力是如何被接受的呢?原因就在于“正是客观结构与认识结构之间的一致,存在的构造与认识的形式之间的一致,世界的进程与人们对它的期待之间的一致,促成了与世界的这种关系。”

简单来说,对性别差异的认识,与我们身处的世界客观结构是一致的。主观认识与客观现实共谋在一起,严丝合缝,让其中男男女女无法看到真相。只有在一些特殊事件发生后,才被泄漏,才被发现,才引起争议。

而布迪厄的话语体系中,更可怕的是,女性参与到了这个“共谋”中。因为集体历史和个体历史纳入到身体的结构中,包括认识、行动的模式,而这些结构与使用的世界客观结构之间相一致。这就意味着——

被统治者在思考自身、思考统治者或与统治者的关系时使用与统治者相同的认识和评价模式,这些模式以配置的形式存在于他们身体的最深处。女人按照占统治地位的观念,以男人的眼光看待自己,贬低自己,成了统治她们的男人的同谋。

所以,我认为要跳出占主导的思想,回到被扭曲思想之前,去认识世界运作逻辑。把女人当作另一种不同性别的人,而不是被社会建构之后的女人去认识。这也是我认为回到源头去了解女性主义的初衷。■